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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雪君(右)在为医院运送物资。 |
接受采访的时候,张雪君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疲惫不堪,心乱如麻。
2月18日,这位30岁的单亲妈妈作为疑似新冠肺炎病例被社区送到了医院,住院期间,医院一直说她是轻症,后来又改口说她得的只是支原体肺炎,要她自费出院。
被宣布排除了新冠肺炎,张雪君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她依然无法打消疑虑,虽然两次核酸检测都是阴性,但CT结果并不理想,心悸胸闷喘不上气的症状也一直存在,更主要的是,她从武汉封城起就加入了志愿者队伍,天天不是接送医护就是送物资到医院。
“我感染新冠肺炎的概率是不是比得支原体肺炎大得多?毕竟从封城开始我天天都在面对危险。”张雪君问。
封城以前,和多数武汉人一样,张雪君对于即将到来的变故浑然不觉,直到1月23日。
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张雪君想为自己的城市做些什么,开始不停地查找与疫情有关的消息,转发各类帮助医院的信息,并四处打听如何成为志愿者。
1月25日,张雪君加入了一个专门接送医护人员的微信群,当晚她就开着车出发了。
“那段时间,好多人都说医护人员没有地方睡觉,连家都回不去,又没有公共交通工具,所以很多人都在做这件事情。”张雪君说。
1月25日晚上,张雪君接到一“单”志愿服务,送4名护士到武汉市中心医院上班。
“四个护士小姐姐加油,尽我所能帮助你们,义不容辞!”完成工作后的她很兴奋,觉得自己也开始为武汉战斗了。
接着是亚洲心脏病医院、协和医院……那几天,她每天都要出四五趟车,直到深夜。
接送医护人员的同时,张雪君还加入了“武汉精神”志愿者团队。“武汉精神”的发起者也是一群年轻人,早在1月22日,他们就开始为一线的医护人员和二线的民警及社区工作人员筹集和运送所需的物资。
在“武汉精神”,张雪君的第一个任务是为协和医院运送1000套防护服,车开到协和医院时,各路运送医疗用品的志愿者车辆已经排成了长龙。
那天,张雪君一直等到凌晨2点,才将防护服成功交给医院。
此后的日子里,她每天都开着车,在武汉的各家一线医院间穿梭,从汉口到武昌,从青山到东西湖,经常忙到深夜,第二天又生龙活虎地爬起来在网上为医院协调物资:“麻烦大家把各个医院缺物资的消息提供给我,我们才能合理分配物资,保证每个战士都弹药充足!”
后来,志愿者们能搞到的物资越来越少。在一次和武汉紫荆医院对接时,对方的护士长在电话里急得都快哭了。但那批物资是定向捐赠,没法送给这家医院,这让张雪君很沮丧。她发现,很多像紫荆医院这样的小医院根本就没人捐物资,便向团队反映了这个问题。之后,紫荆医院成了她去得最多的地方,只要有可以安排的物资,不管是防护服、护目镜、还是手套、水果,她都会送过去。
防护物资的匮乏也逐渐影响到志愿者们自身。尽管整天在一线跑来跑去,但张雪君每天只能领到一只口罩。有一次,有人捐了批防护服,里面也有送给她的,但她得知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ICU病房急缺防护服,便毫不犹豫地把所有的防护服送了过去:“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ICU里面就是生死之间!”
她并非不知道危险,那段时间,民间志愿者何辉的染病去世让她很感慨:“虽然我知道我们志愿者都是豁出性命在做事,但是一定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能帮助更多的人。”
但她的勇敢终于还是受到了重击——她开始出现症状了。虽然不发烧,也很少咳嗽,但总是喘不上气,全身无力,还拉了两天肚子。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害怕。”张雪君很清楚这些症状可能预示着什么,开始提醒所有跟自己接触过的人做好健康监测。
得知她的情况,队友们也急了,有人鼓励她:我明天给你送药,不要有太多心理包袱,一定没事,有人则勒令她赶紧去医院。
2月15日,张雪君去医院做了检查。
2月16日,她的检验报告出来了,CT结果报告显示磨玻璃影,但第一次核酸检测是阴性,由于不放心,她马上又进行了第二次核酸复查。但没等结果出来,社区就在第二天找上了门,要求她和妈妈都去隔离。于是,母女俩当天去了一家充当隔离点的酒店。
当天晚上,社区又打来电话,问要不要直接去医院。张雪君问,我第二次结果还没有出来怎么就直接进医院了?社区说你这一看就是的,早去医院早治疗出院。她只得答应下来。第二天就接到了入院治疗的通知。
2月18日,妈妈把她送到了隔离点门口。隔着车窗,虽然看不到妈妈的眼睛,但张雪君觉得妈妈哭了。她自己也哭了:自己在医院,妈妈在隔离点,爸爸在家里,一家三口就这么拆散了,对此,她满心愧疚。
“我只想快点回家。以后再换家医院做个检查。”2月25日,张雪君拿到了出院证明。
“既然做了志愿者,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在一线的时候我没害怕,看见医护人员拿到物资后开心得像个孩子,就更不怕了。我相信,我们再坚持一下就会胜利了!”张雪君说。
(记者 姚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