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对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作出战略部署,对“推进国家安全体系和能力现代化”提出改革任务,要求完善公共安全治理机制,提高防灾减灾救灾能力。安徽省合肥市蓝天救援队队长苏琴认真学习贯彻二十届三中全会精神,她说:“我将带领合肥蓝天救援队的志愿者们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以时时放心不下的责任感、事事心中有底的行动力,做好各类突发应急救援工作,同时向更多人传授应对突发情况的技能,以共产党员的初心和本色默默守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与安全。”
十几年来,苏琴始终冲在救援一线,被誉为民间救援力量中的“铁娘子”。
2024年3月3日,在纪念“三八”国际妇女节暨表彰大会上,苏琴身别“全国三八红旗手标兵”缎带,利落的短发、麦色的皮肤、一身制式的蓝天救援队服,在一众人群中显得格外精神、干练。
作为全国蓝天救援队中为数不多的女性队长之一,这位“80后”的经历非同寻常:在湍急的洪水中抢险,穿梭在校园与社区中宣讲,作为总协调率队远赴土耳其地震灾区……她一次次逆风而行、一次次迎险而上,有着丰富的救援经验。十几年来,她和队友们参加了300多起各类救援行动,于惊心动魄中挽救了一条条生命、一个个家庭。
我是队长,必须带头
2023年2月,土耳其发生两次7.8级强地震。一天后,来自中国各地127位穿着湖蓝色队服的勇士们在武汉机场集合,“这就是咱们中国的蓝天救援队!”机场里,人们端起手机,纷纷拍下这出征的一幕。此时,在人群中的苏琴脚下生风,很难辨出她是一名女救援队员,更不会想到她就是这次国际救援队伍的总协调。
2020年夏天的合肥,令苏琴刻骨铭心。头顶的天仿佛漏了一般,降雨量达到了往年的三倍。暴雨袭击江淮大地,从新安江、长江到巢湖、淮河,湍急的洪水到处肆虐。
2020年7月14日,皖南一处山区需要潜水员下水排查搜索,当天下午18时,苏琴带着10名队员出发赶往救援现场,历经五个多小时后终于抵达,但现场四周已漆黑一片。苏琴看到天气预报显示第二天将有大雨,因此担心洪水会影响能见度,于是毅然决定连夜下潜。在泥泞中,到处都是挖土机隔开的河道,不仅坡陡而且石子很滑,再加上夜晚能见度低,搜潜难度系数很大,十分危险。苏琴一不小心摔倒在地,磕破了腿。但作为全队中唯一一名女潜水员,苏琴顾不上伤痛,一头扎进冰冷的水中。搜索工作一直到深夜……任务结束时,她的手臂已冻得发黑,腿上鲜血直流。“我是队长,必须带头执行下潜任务。”
2020年7月22日,庐江县防洪大堤处突然传来几声巨响,大坝决口了!洪水像脱缰的野马冲开缺口,四处肆虐,周边4个行政村被淹。合肥蓝天救援队连同消防、公安、水上救援队一起,分散在5艘冲锋艇上进行救援。
当天打头阵的是消防员队伍,苏琴坐在第3艘冲锋艇上指挥。就在冲锋艇驶过连河村村委会附近时,急速的水流导致水位落差一下子从40厘米猛涨到了3米多。“掉头、快掉头!稳住、快稳住!”只见前方消防员乘坐的冲锋艇猛然侧翻,刹那间卷入汹涌湍急的洪流中,艇上5人瞬间消失在可怕的“滚水坝”中。
说时迟,那时快,在紧随其后的苏琴的指挥下,冲锋艇立刻向右前方猛打方向,“往右!往右!往右!”,在“前车”消失的同时,她大喊,舵手迅速改变前进方向,冲锋艇从“滚水坝”旁惊险地绕过……
滚水坝有多可怕?由于存在落差,上游的水冲下去,产生类似滚筒洗衣机一样的翻滚效果。面对严峻复杂的险情,苏琴和队友们冒着生命危险立即对侧翻船只进行救援,最终营救了3名落水者。
在2020年汛期最吃紧的关头,苏琴带领合肥蓝天救援队累计出动救援人员824人次,转运受困群众517名,全员累计服务时长55296小时。
又是一年7月,郑州大雨。当时,在苏琴带领下,19名队员携带4艘冲锋舟,连夜驰援河南郑州,负责一条条街道,保障一户户人家的安全转移工作。但在大多数情况下,转移工作进行得并不容易。
“我们这好好的,雨又不大,为什么要我们转移?”
“我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真舍不得走啊!”
有时,上游已出现险情,但下游还风平浪静、毫无征兆。要说服还未亲眼见到危险的百姓搬出自己住了一辈子的家,看上去很是“无理取闹”。在紧张抢险的氛围下,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更是容易失去耐心。
苏琴拿出手机,一边播放在上游抢险时录的视频,一边语速缓慢地解释:“大叔,这里也马上面临同样的危险。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看着一个个嘴上干得起皮、救援服被汗水“染”成深蓝色的队员们,大叔再不抱怨什么,转头回到房间简单收拾,然后登上苏琴和队友的冲锋艇。
还有一次,苏琴和队友转移最后一位群众时,浪很大,水时不时溅进船舱,原本不肯转移上船的一位阿姨哭了,后怕得说不出其他话,只是一直不停地说着“谢谢”……那一瞬间,苏琴觉得哪怕自己再辛苦都值得!
苏琴说,做救援抢险工作时,耐心和平常心很重要。尤其是在抗洪救灾的现场,闷热、潮湿,人又疲劳,很容易着急上火,这几个因素一叠加,“真得像个炮仗,一点就爆”。
有时候,队员急急忙忙地跑来说明情况,苏琴会把耳朵凑近说:“你刚才说得太快了,我没听清,”其实,她第一遍就完全听清楚对方提供的所有信息,但会觉得队员太急躁,于是故意装作没听清,等队员讲完后她还会故意压慢速度回答。“我平时讲话速度很快,但是在救援现场,我一般讲话会刻意放慢。”苏琴说,语速太快会把大家的节奏带得急躁。
把每一天都过成“纪念日”
今年情人节前夕,苏琴有意无意地向丈夫索要一份礼物—情书。谁能想到,一位参加救援数百次,一次次向险而行、逆流而上的救援队队长,内心竟还藏着一位感性、浪漫的“小女人”。
去年,合肥新桥国际机场国际到达大厅里,从“旋风营救”土耳其地震列队平安归来的14名队员受到了家属、队友和社会各界人士的热烈迎接。
苏琴的爱人陆海涛在人群中略显高大,他在接机口刚看到妻子“冒出来”,就赶紧走上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在她的脸颊吻了一下。“这次土耳其地震救援是苏琴所有救援行动中跑得最远的一次,我有点担心。看到她平安归来,我很高兴。”大胆示爱后的他又略显腼腆地对旁人解释起来。
其实,苏琴每一次“出征”,不管车站、机场有多少人围观,爱人都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离别的那一刻,抱住她、亲吻她……一身合肥蓝天救援队制服的苏琴,瞬间没了“队长”的威风,在丈夫怀里娇小得像个孩子。
不出任务的时候,苏琴就喜欢待在家里。当闺蜜打电话喊她出门小聚时,她把电话靠近碗边,一边搅拌着她刚刚腌制的牛肉粒,一边幸福地说“我今天专心陪老公和儿子,正在准备做大餐犒劳这两个‘贤内助’呢。”烧得一手好菜,是除了“英勇”“坚毅”外,贴在苏琴身上的另一个标签。虽然在家的时间很少,但只要在家,她都会亲自下厨,“投喂”家人。
日常工作和救援工作,苏琴都完成得很出色。遗憾的是和爱人一直聚少离多,更没有时间好好陪伴孩子。但同时她感到欣慰的是,丈夫及家人都很支持她的事业。
每次在和闺蜜聚会时,苏琴都忍不住夸赞自己的另一半。然而有趣的是,虽然结婚十余载,苏琴和爱人都没有一次记住结婚纪念日,经常是过了好久了才突然想起,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去年的结婚纪念日,苏琴难得记住了,可是却遇上了救援任务,爱人只好在现场的警戒线外面焦急地等待着,等苏琴终于安排好现场的一切事务后,已经是饥肠辘辘了。一身汗水一身脏,她和爱人就在附近的大排档找了一个安静的位置坐下。谁知刚坐下,苏琴就本能地掏出手机给刚刚也忙完救援任务的队友打了过去:“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我们就在附近的烧烤店,一起过来吃吧”话音刚落,丈夫怔怔地盯着苏琴,苏琴也瞬间明白过来,“我这是在干吗?不是庆祝结婚纪念日的二人世界吗?”于是两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在他们眼里,能一起去取个快递、买个菜,过着平凡的小日子,用支持鼓励和幽默风趣的方式,把每一天过成“纪念日”的模样才最有意义。
每天做一件好事
1980年2月,苏琴出生在安徽省青阳县一个普通家庭。“你能想象吗?”苏琴和儿子描述着儿时记忆中的“年味”。大年三十,红烧肉、臭鳜鱼、和气菜、土鸡汤……一大桌丰盛的年夜饭摆上了桌,看着大人和孩子都到齐了,外公缓缓地从里屋跨出来说:“年夜饭前,我们照例开个家庭会议,今年的主题是‘遵守党的纪律’……”
在苏琴的记忆里,外公十分重视廉洁守纪,他常常“敲打”在体制内工作的儿女,不能拿公家一分钱,不能占百姓一点便宜,要把老百姓放在心上,做一个善良的人,要团结友爱、维护公德、帮助他人……在这股“正能量”的家庭氛围熏陶下,苏琴从小就正直善良、为人坦荡,大学毕业刚刚参加工作,苏琴便暗暗下决心,要养成“每天做一件好事”的习惯。
2012年,合肥市蓝天救援队成立,32岁的苏琴成为初创成员之一,也是队里为数不多的女队员。救援队成立的前三年,队里的事情不太多,她在游泳、驾船、潜水、陆搜、急救导师等多重角色中打磨自己的救援技术,锻炼成为“全能型选手”。直到2015年,前任队长卸任,她在众人的无记名投票中当选为队长。
2016年,在长江安庆段,四名少年溺水失踪,经过三天的全力搜救,少年遗体全部被打捞上岸。“遗体是找到了,可是人却再也不能复生啊,看着岸上悲痛欲绝的父母,我就想,我们一定要做点什么……”
回到合肥后,苏琴向上级主管单位汇报工作,谈起这件事情,领导提醒她,你们可以在平时做一些防灾减灾的宣讲工作。就这样,2017年起,苏琴和队友进村入校进行防灾减灾、防溺水宣讲。
为了能引起孩子的警醒,减少悲剧的发生,苏琴和队员们既保留严肃认真的说教,又进行轻松活泼的互动,根据一个个真实案例,把防溺水安全知识改编成情景剧。这项工作一做就是8年,截至目前,共完成1760场宣讲,受益中小学生170余万人。在苏琴和队友们的努力下,合肥市中小学生由意外引发的溺亡率逐步下降,这令苏琴感到无比欣慰,也觉得大家做的事情很有意义。
今年夏天,随着各地天气预报中“暴雨”一词的高频出现,苏琴和队员们又开始忙碌了起来……好多人问苏琴,你一位女性,冲锋在前不感到害怕吗?她笑一笑,心想,“我怎么会不怕呢!”
危险来临的时候,谁都会怕。只是当面对危险和害怕时,苏琴选择坦然以对。她坦诚地说,大家都有爱人、孩子、父母,身上都有着不一样的责任,但真的到了救援现场,根本就想不起来那么多,只想着怎样把事情做好,“如果真有危险,我是队长,我必须上。”
2023年11月,苏琴当选为中国妇女十三大代表。“我在救援现场做一个‘女汉子’,在日常生活中做一个‘小女人’。”如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女性加入了蓝天救援队,在工作中,她们是警察、律师、医生,在生活中,她们是妈妈、女儿、妻子,但在救援中,她们都是女英雄……
“我们从未被定义,也从未敢懈怠,我有前进一寸的勇气,也有后退一尺的从容。我们用自立、自信、自尊、自强,书写美丽篇章,以无私、无怨、无悔、无惧,展现巾帼绽芳华的女性力量。”
文:秦澜
图:受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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