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北京的街道遍地金黄。西直门外大街转弯处一栋土红色大楼的楼顶上，有一行醒目的绿字：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在这里，中国妇女报全媒体记者见到了该所的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卢静。卢静主要研究古鱼类学，尤其是早期硬骨鱼类的演化。她带领团队利用高精度CT技术，对古生物化石进行无损检测和重建，极大地推动了古生物研究的发展。
与古生物结缘
在卢静的办公室，不到20平方米的空间保存着上百件古生物的化石、模型、标本，像是一座充满惊喜的迷你博物馆。
其中一个玻璃缸十分惹眼。卢静介绍，缸内色彩斑斓的远古鱼类模型是团队一起通过3D打印等技术还原古鱼原貌，并通过手工上色，才有了眼前栩栩如生的画面。
卢静研究的古鱼类是一个冷门领域，全世界和她做同样方向研究的只有100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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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静在澳大利亚南海岸肉鳍鱼类化石点进行抢救性发掘。受访者供图 |
“不觉得这样超酷吗？”谈起职业选择，卢静坦言最初并不知道自己会进入古鱼类研究领域。卢静在大学学的是生物专业，渐渐发现脊椎动物很有意思。当选择考研方向时，她了解到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相关情况，“义无反顾地报考了”。直到进入所里，卢静才真正打开了古生物新世界的大门。
“大部分学生最初都对恐龙更感兴趣，我的导师朱敏院士也许发现了这点，在入门的时候就让我读了一本叫《A Fish Caught in Time》的书。这本书讲的是活化石——拉蒂迈鱼发现及研究的故事。”
通过这本书，卢静了解到，过去人们认为这种肉鳍鱼和恐龙一起灭绝了，但到20世纪30年代，活着的拉蒂迈鱼意外被发现。
“这种生物的传奇经历让我猛然发现，原来古鱼类也可以如此迷人。”从此，卢静一头扎进古鱼类的研究领域，博士毕业后也选择留在研究所工作。
2019年，卢静在某科普讲座中谈及这本书对她的影响，台下坐着的商务印书馆编辑听后，便决定引进这本书，并请她做翻译。去年11月，该书的中文译本已正式出版。“希望这本书能为更多人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让更多人喜欢上古鱼、古生物。”卢静说。
为“鱼类时代”着迷
迷你恐龙模型、放大鱼类灰模、大大小小的化石标本被整齐码放在卢静办公室的木架上。
卢静用双手小心翼翼地端出一块古鱼类化石，指着上面无法分辨的图案说：“这么一小块蕴含了很多演化的重要信息。”如果看到学生在取放标本时漫不经心，卢静会严肃告诫，每一块化石都是独一无二的宝贵远古印记，面对自己研究的化石材料，要永远存有敬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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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静展示最新三维重建拉蒂迈鱼胚胎。受访者供图 |
为了开展研究，卢静常年往返于云南曲靖和北京。2007年，卢静和同事在曲靖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寻找化石时，发现了一些疑似早期硬骨鱼类的化石碎片。“这些标本实际是4亿年前的志留纪早期硬骨鱼类的一个完整下颌。”卢静回忆，2008年，团队重返故地进行了更大规模探寻，发掘出一条近乎完整的志留纪硬骨鱼化石。后来，这个化石被命名为“梦幻鬼鱼”，意为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的鱼。这条鱼代表着人类遥远祖先的一个分支，罕见地被完整保存下来，“非常珍贵”。
“古生物学家有个特点，走到哪儿都低头弯腰，因为化石线索可能就在我们不经意经过的脚下。”在2009年国际早期脊椎动物会议会后的考察中，来自全球的同行在曲靖珠江源地区的步道上意外发现无数鱼类化石的碎片。最终，在当地负责人的协助下，他们开展了大规模挖掘，挖出了好几百吨带有鱼类化石的岩石。“这是3亿多年前中泥盆世的一个化石点，目前我们正在紧锣密鼓地研究这些‘怪鱼’。”卢静说。
钻入生命演化的奇妙世界
除了化石的户外探索之外，卢静更多时间是在研究所里潜心科研。
为了研究化石鱼的脑腔，她会3D打印来自4亿年前澳大利亚的鱼头骨，对鱼脑腔的形状进行扫描、复原、重建。她还会启动VR程序，戴上设备，载入CT扫描和三维重建过的标本，“钻进鱼的脑腔中”，把抽象的结构直观地呈现出来。
“看似很酷，很好玩，但沉下心去做科研，势必要做大量重复性的、枯燥的积累。”卢静告诉记者。
卢静是中国科学院古脊椎所高精度CT中心负责人，中心已经为150多篇顶刊论文作出了重要的技术支撑。卢静表示，过去要研究深藏在岩石内部的化石或者动物身体的内部结构时，只有进行破坏性的清修和解剖，而现在，科学家可以使用CT技术，无损研究化石和生命体内部的精细结构。“去年我们做了一件可能全世界的科研团队都没做过的事，把脊椎动物各个主要的门类、不同发育阶段的胚胎标本全部进行扫描和三维重建，通过上百个胚胎样本，获得了能展现脊椎动物胚胎完整发育过程的三维数据和渲染视频，并将这些数据向全球学术界共享。”卢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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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静办公室中展示的部分化石。高亚菲 摄 |
除了投身热爱的科研工作，卢静还希望向公众普及地球生命演化的知识。2019年，她开始接触短视频平台。如今在某社交平台上，“玩骨头的卢老师”账号下，卢静有将近30万粉丝。
卢静坦言，科研工作永远是首位，所以无暇更新账号，但如果有时间，她很愿意向网友输送更多古生物知识。
“希望更多朋友对古生物感兴趣，也期待和大家一起遨游在生命演化奇妙的知识世界里。”卢静说。
征途漫漫
惟有奋斗
致敬每一位奋斗者！
来源：中国妇女报
作者：中国妇女报全媒体记者 高亚菲
【责任编辑：滕歌】
